闫帅牟安祥
中国兰花历史悠久,据考证植兰最早的时期是河姆渡文化时期,距今七千年前。野史云:帝尧之时有金道华种兰。已不可考。“芝兰生于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以贫困而改节。”据说出自孔子之口,至今少说二千五百多年了。战国时期,屈原《离骚》中的“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已是古人艺兰最有力的历史文字证明。宋朝赵时庚的《金漳兰谱》《王学贵兰谱》已将建兰的品种、欣赏的标准记录在案。春兰蕙花的选育和品赏标准在明末清初已有规范。从干隆时期至今,艺兰与兰艺的发展澎湃天下。在这爱兰与赏兰的群星之中,无锡地区的兰事活动无疑是最璀璨的那一颗。
无锡艺兰最早的历史记载我们至今没有见到,但我们可以通过历史留下的兰谱与相关记载,便能知道一二。宜兴张光照在《兴兰谱略》中说:“明季又迁居阳羡,遂为兴人,及今七世,祖父以来即爱此花。”“张子祖父灌兰,及身三代,谨护先人手泽”,宜兴归无锡所辖。从张光照的祖父开始植兰,到他己是第三代了。张光照出生于干隆年间。按此推算他祖父应是雍正或者康熙时期人物。杨复明在《兰言四种.宜兴兰》中载:“海昌吴槎客《桃溪客语》:荆溪之兰,远近诸山谷皆有之。凡春、夏、秋三种,春兰一曰草兰,一茎一花,亦有一茎二花者,俗称并头兰。瓣以荷花为上,柳叶为下,玉版为优,蜡版为次;心有纯素及桃腮、鹤顶红、西施舌等目。大要以素心而荷花瓣者为上品。”这里的荆溪是归无锡所辖。《桃溪客语》为清干隆时期的吴骞所作。我们通过上面的兰谱与文章所记,我们清楚地知道两个重要艺兰与兰艺的信息,一是无锡地区艺兰有记载的时间,在雍正或者康熙年间;二是无锡地区兰艺书籍所记载的瓣型学说,在干隆年间业已成型。这两大重要信息,不仅仅奠定了无锡兰花在江浙地区的历史地位。在全国的兰艺史上也占据了辉煌的篇章。
无锡地区历史上盛产兰花,《兴兰谱略》中说:“宜兴香兰山东入震泽,志称地产香兰。”近代宜兴仍然产兰,宜兴湖滏城泽山仍然有名兰产出,上世纪七十年代宜兴着名兰家陈学祥便山采两个春兰名种“珍珠仙”(臻荷)与“醉春”。但是野生兰蕙日见稀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兴兰谱略》中说:“今所产兰,必高必险必深。”“吾邑南乡近山数十村,人多世其业。于冬月间,结伴裹百日粮,由长兴、广德、宁国等,向南而进,穷搜山谷中,远至千里,近亦不减三四百里。”“干粮计山之深浅远近,担以入山。始聚终分,约曛黑会其所,会时点查人数不能全,非饲虎狼,则颠齑穷岩绝壁之下矣,纵者以得遗器物验,罕见残蜕。以兰多产于悬崖断壑,山愈高则产愈多,境愈险则种愈奇,迳路蔓绳,则刈棘开道,斧木梯援,遥飞巨索,崖于乔柯,絙悬上下,复以竹竿挑引勾距,一失手则齑粉也。兰之单枝独叶,恒生于石罅树根,用鸦嘴锄和泥挖取,其连茹数十百本,每产于高山平顶之上,则用铲全起之,不敢芸其根,稍去泥,装于竹篓,以便轻赍也。又彼地居人,知吾乡有业是者,预入山博采以待售,故吾乡往者,必携多赀,尽易以归,较自掇劳逸以倍,多者至得数十篓。腊末春初,山雪消融,则缚竹为楗,浮篓而出,如自宝山回矣。归家细检,枝叶壳色,意测高下,其高者,炫诸养兰家,论议纷然,金注瓦注,等于射覆。甚下者日肩两篝于蛟桥南卖之,晴日烘蒸,香闻数里,为吾邑胜事云。”宜兴山农多以兰蕙为业,世代相传。有赏便有采。兰花的瓣型学说在干嘉年间在无锡已经成型,这在《兴兰谱略》中也有完整的记载:
“种类不一,以梅花瓣为第一,水仙瓣次之,荷瓣花又次之,犄角水仙及银杏、橄榄瓣又次三,若竹叶、柳叶、线香、牛角诸瓣,皆属下品。
顶瓣宜正,中筋宜直,捧瓣宜高宜平,最忌落肩,旁瓣宜回抱,五瓣宜圆齐,收根宜小,瓣头宜大,开时宜玲珑飘逸。若拘捩不正,不登于品。
舌贵短而圆尖向上,如世所图刘海舌最佳,方阔者次之,狭小而拳曲者最下。
色绿为上,白次之,红为下。白贵嫩,绿贵匀,红贵鲜。”“兰以素为上,虫为奇。”“夫兰之有高下,犹人之树立有不同。虫者异其形,素者白其蕊,端圆阔大者高其品,下者但取其香,高者当挹其韵,其中之寄托不可名言,洵植物之轶尘者也。”这也是我们现今能够得到的干嘉年间对于瓣型理论最为完整的论述了。《兴兰谱略》中也记载了兰蕙名种的选取方法,在此不再赘述。文中记载春素名品七种;蕙素六种;蕙花巧种或荷瓣二十二种,并皆产自宜兴;另记二十四种巧种或素心。在这近六十种中,大都已失传。但“关顶”一种可以确定已流传了下来。
嘉庆十六年即公元1811年,荆溪屠用宁《兰蕙镜》问世。屠用宁也应是宜兴人。书中载有瓣型理论、佳种选取、十二月养兰法的记载。
直到清末民初,无锡地区的艺兰家的名字才逐渐呈现在我们的眼前。我曾在《六代相传的艺兰世家》一文中提到过沈养卿先生,他生于清光绪十年。是无锡地区着名艺兰家。他长子沈白涛先生,也是后来着名的艺兰家。沈白涛先生曾以日记的方式留下了一部《兰蕙备忘录》,他在[序]的开言中说:“余家艺兰成癖,自曾祖松年公始即爱兰蕙。公生平勤俭,素尚节约,以未见花担为其购买之所,精心选择,冀得佳种为幸。并有限度,不越二十盆,多则恐有荒废。其谨慎如此。”沈松年生于清道光初年,为沈家十一世。他的艺兰时间集中在道咸年间。《兰蕙备忘录》中还说:“曾祖曾得兰,有色俏,外三瓣短阔,蚌壳捧,大舌之荷花一,每届北禅寺古祠山尊神诞辰,年年供奉神前,咸称名花,脍炙人口。蕙有绿花,三瓣短阔,蚕蛾捧,如意舌,肩平干细之小荷花;以及春兰紧边,放角收根,蚌壳捧心,肩平之素心;又蕙三瓣阔大,肩平干长之超瓣花,其名之曰:‘大白’等。皆不可多得之佳种也。”沈松年为无锡地区记载较早的艺兰家了,时间为道光年间。沈松年的长子沈鑑斋也是一位艺兰家,他生平着有《兰蕙调藏法》一书,可惜今人无由得见,甚为遗憾。沈鑑斋长子沈养卿,名宗浩。他生平收集兰蕙名种二百多盆。是清末至民国年间着名艺兰大家。清末民初无锡地区还有一位着名艺兰大家杨六笙先生。
关于杨六笙先生的艺兰生平,在兰艺的文献及当时的报刊中都有记载。《兰蕙小史》记载了无锡杨六笙兰蕙被盗一事。民国24年(1935年)5月8日《锡报》中的几块剪报,其中《艺兰琐言》中也记载了杨六笙兰蕙培育与被盗一事:“已故邑绅杨六笙先生,吾邑艺兰大家也。性爱兰蕙,搜集名花至数百十种,罗置一室。每当春季着花之候,杨君日夕相对,爱护备至,因自号曰兰癖,又名梦兰居士,名震江浙间。浙绍莳兰者,每得佳种,必携以来锡,以待杨君之鉴衡,爱者购之,不吝值,不爱者,则令他售。如有名花,虽远距千里外,糜费数千金,必罗而致之己园以为快。以是得新种四:曰东来,曰西神,曰南极,曰北辰。旧种则梅,荷,水仙,罔不毕具;其中以西神为最佳,洵足压倒群芳,虽不能谓为绝后,当时洵已空前。
西神梅之来历,则以无意中得之。杨君平日恒在崇安寺老棚下啜茗,所以亲花鸟而解寂寞也。一日,偶至施弄口,见绍兴卖花人花簏中,有春花一本,集草两三筒,花未出笼,不足寸长,而品色已觉不凡,杨君知为名兰,乃予十六金易之,期月花发,瓣圆肩平,俱臻绝顶,爰以西神名之。开会欢贺,见者罔不赞叹。继又传列各县花会,咸置首座,于是西神梅之名,乃远震浙皖各省矣。”
“杨氏西神梅,既名震江浙间,艺兰家咸欲得之自珍,顾以分种不易,遂与余绍卖花者谋出穿斋之术,失花之先一日,杨家来一卖花人,以告贷为由,直入内园,杨君以其人为素稔,不之疑,假以资而去,初不意其人即为窥探路径查视西神也。时园外某姓隙地正兴土木,工匠多绍人,偷儿自木架登园墙入花房,尽拔名兰以去,计其时,正瞑色将晓,杨君扃园登榻时也。是晨六时,有人经园外,见泥屑满道,疑而就门隙中张之,则盆在花去矣。举以告,杨君叹曰:此名花之劫数也!昨晚四时入园,西神犹无恙,不意至六时已被窃,贼诚黠矣哉!亲友闻之竞来慰问,有劝追缉者,杨君不允,一笑而罢。”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5月19日《锡报》《兰蕙小志》中也记载了杨六笙先生:“无锡艺兰专家,以前推杨六笙最有名,他一生的心血,经济,时间,简直完全牺牲于香草丛中,杨氏已作古多年。
无锡地区艺比杨六笙略晚一些的艺兰家,便是沈养卿、荣文卿、杨干卿、张伯揆、施蔼人、曹子瑜、江涵秋、张子卿等,以及宜兴的朱荫博、顾同荪等。后来的蒋东孚、蒋瑾怀、庄衍生、沈渊如、陆子容、曹子瑜、赵文俊、卫机平、华炳田、周伟学、张旋元、刘士敏、沈白涛、隆贤法师等,均为无锡着名的艺兰家。其中以后起之秀的沈渊如最为着名,可称为兰界的一代骄子,号称“江南兰王”,与余姚王叔平、杭州诸友仁同为当代的艺兰大家。
民国年间无锡地区的兰事活动是十分频繁的。根据叶军然先生提供的民国时期报刊中刊登的部分兰展剪报,整理如下:
一,民国七年三月二十日《锡报.公园兰花大会启示》:“启者,兰为雅品,君子所重,香本王者,古人所贵同人等。年来偏觅佳种,培植有年,梅瓣素心汇集一堂,蔚成大观。定于夏历本月初八初九日,假公园多寿楼开兰花会两天,自上午十时起,下午六时止,出售入场券,每券售铜元四枚,充作开会费用,如有余款即捐入公园,作为补助经费。特此布告。
二,民国八年四月十九日《小锡报》刊登〔筹备兰花会志闻〕:“本邑有艺兰癖者,每于春间开兰花会,资人赏玩,也韵事也。打铁桥下荣文卿君,及施蔼人君,具为艺兰专家,家中培植甚富,颇多贵种。荣施二君,近与杨干卿君等商议,假公园多寿楼,徵集各种名花,开一兰花大会。所得游资,除开资外,悉充公园经费。现己多数赞成,正在筹备一切,惟开会之期,尚未择定。”
民国八年四月二十四日《锡报.公园兰花会公告》:“兹择定旧历三月二十五日起假公园多寿楼开会三天,特发观览券,每券售铜元四枚,藉助清兴。特此布告。艺兰仝人公启”
民国八年四月二十五日《锡报.公园兰花会志闻》:“近闻邑绅杨干卿等,际此春光明媚之时,特与公园主任周寄湄商榷,定于本月二十五日(今日)起,假座该园开兰花大会三天,每券祗收铜元四枚,所收券资悉充本邑爱群体育会经费之用。并闻此次担任销券者杨知事之二公子止敬君,及冯某等也慨然担任劝销云。”
民国八年四月二十七日《锡报.公园兰花会之第二日》:“公园于前日举行兰花会,邑人士之入会观览者颇多,曾志本报昨日为开会之第二日,因天时晴和,观者愈众,惟前日售券在多寿楼门首,园中者照常开放,昨日改在园门口售券,颇致一般人士之非议云。”
三,民国十五年三月十七日《锡报.公园艺兰居春兰会露布》的消息:“本园今由吾邑艺兰家徵集江浙两省着名春兰数十种,择于夏历二月初四五日于池上草堂开春兰会两天,园中陈列各名花八大家,以及新种西神、东莱、春一品、郑同荷、天兴梅着名佳种外,又有绿云一本,一杆两花,花瓣七八瓣,花样大小与水仙花相伯仲,此花各处艺兰家数十年来但闻其名未见其花,真古来未有之奇种也,兹当本园开会之际,特供众览,以广眼界。务请各界早临为盼,阴雨顺延。兰券售铜元六枚。”
民国十五年三月十八日《锡报》刊登渭渔《兰花会记(上)》:“本邑艺兰家,昨假公园池上草堂开兰花会。由主干杨君干卿,先行布置就绪,于上午十时开始售票(每票铜元六枚),一时游人如鲫。午后天阴微风,然游者仍不稍减。记者亦有嗜兰癖,特入室观览,但见奇花异种,美不胜收。”
民国十五年三月二十日《锡报》刊登渭渔《兰花会记补遗(一)》:“兰以香着,而贵贱以瓣分。公园兰花会,奇种甚多,前记所及,尚多挂漏,爰补记于次:(略)”
如上《锡报》和《小锡报》于上个世纪10年代到20年代共纪载了三次兰展,时间分别是1918年、1919年和1926年无锡地区的兰展。这二十年间举办的兰展大概远不止这些,一方面我们见到的资料未必完全,另一方面报刊是否全都报导了。我们仅从这三次的记载就可以大致了解那一个时期的兰事、兰人、兰展和品种的一些情况了。30、40年代无锡地区几次兰展的剪报也介绍一些:
一,民国十九年四月二十八日《锡报.梅园赛兰记(上)》:“春光垂垂老矣,点缀此阳春者,若媚柳,刹那之间,均将成过去之陈迹。独空各之幽兰,独于此时吐其奇葩,流其幽香,争胜于暮春天气中,噫可爱哉!
邑之有兰癖者,不忍幽香之终于空谷,遂有假梅园开兰花比赛大会之举,集名兰于一室,供艺兰家之品评,为期两日,胜会难逢,是不可以不观。下走偕江子涵秋、张子锡卿乘汽车往观,归而记之,以实小锡。”
“是会由邑之艺兰家曹子瑜、荣文卿、杨干卿、江涵秋、施蔼人等所发起,故是日开会,曹荣诸君,均在场招待,请人品评,厥状至为忙碌。”
二,民国二十二年三月二十五日《新无锡。举行兰花展览会告示》:“蒋东孚等发起,念六日起开会三天,券资充抗敌之用;苏宜各地来锡参加,县党部业己核准。
邑人蒋东孚、庄衍生等诸君,近以国难日亟,为挽救危亡起见,特汇集艺兰同志,拟开一兰花展览会,将售得券资,悉数充作慰劳东北抗日将士之用,以尽国民天职,闻此事己徵得本邑着名艺兰专家杨干卿君之赞同,并己呈请县党部核准,决定于本月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即废历三月初一、二、三)三日,假公园内同庚厅举行。券资每张仅售大洋五分,藉资普遍,俟闭会后,即将所得之资,完全请县党部转汇前敌将士。其开会一切费用,则由发起人蒋东孚君等负责捐助,不在券资内开资。并闻苏宜各地,皆有名兰来锡参加。照目前预算,已可徵集三百余盆,届期蜂媒蝶巧,名花纷陈,供人清赏。公园内又将增一番热闹云。”
民国二十二年三月二十六日、二十七日《新无锡》报导这次兰展己开幕,内容与二十五日刊登的基本相同,此处略去。二十八日《新无锡》报导这次兰展中蒋东孚送展的“绿云”、张揆伯送展的“西神”。二十九日刊有青霜写的《兰蕙一瞥记》,记载了此次兰展有“绿云”、“西神”、“养安”、“宋梅”等品,并说:“邑中藏兰名家,曩以杨氏荣氏曹氏为最,今则蒋君东孚异军特起,一盆一架,自出心栽,至友庄君衍生,尤爱之成癖,一时同好,骎骎称盛,苏虞诸县,咸望尘莫及焉。”
民国二十二年三月三十日《新无锡》报导这次兰展闭幕情况:“兰花会闭幕,券资一百五十余元,全充赈济东北难民。邑人杨干卿蒋东孚等,在公园内嘉惠堂举行之兰花会,昨为最后一日,到会观众,较前益见勇跃,售出门票约有一千二百余张,连前三日,约共三千一百余张,计洋一百五十余元,当由县党部核结后,完全捐助赈济东北难民。所有会内一切开资,则由发起人杨蒋诸君分担云。”
三,民国二十六年四月二十四日《锡报》刊登《蕙兰展览会》公告:“公园嘉会堂明后两日举办蕙兰展览会,本邑及各埠名种均参加陈列,盛况不常,速往观赏,毋需门券。兰花,幽香清远飘飘然如处子,古人称为‘王者之香’,又有‘兰为君子,艾为小人’之说,这足以表明兰的伟大与清幽。”“现在己是暮春时节,窗前花影姗姗,又是兰香浮动的时候了,本邑公园管理委员会主席毛木君,发起开一次蕙兰展览大会,并陈列各种名贵鹃花,除徵求本邑艺兰家参加外,并预约各县艺兰专家的出品来锡参加,定于本月廿五廿六日公开展览两天,会址在公园嘉会堂。这是雅事,当然又有一番胜况。现在据笔者调查所得,各方面参加这《蕙兰展》的十分勇跃;本邑方面有蒋东孚的‘胥梅’、‘崔梅’,张揆伯的‘蜂巧梅’,蒋瑾怀的‘翠萼’、‘端梅’,沈渊如的‘江南新极品’(杨干卿家出品),庄衍生的‘江南新极品’、‘楼梅’,华炳田的‘翠蟾’,沈养卿的‘江南’、‘仙蝶’,张旋元的‘元字’,杨干卿的‘太素’、‘荣梅’,荣文卿的‘大一品’,江涵秋的‘翠蟾’,陆子容的‘程梅’、‘太素’、‘一品’,曹子瑜的‘江南’、‘潘绿’,赵文俊的‘上海梅’,卫机平的‘仙绿’、‘老上海’,刘士敏的‘元字’、‘小塘’……等共九十余盆,都是不可多得的名种。
宜兴方面预定来锡参加的,有朱荫博的‘崔梅’、‘翠萼’等二十余盆。
吴兴的出品者,有丁乃扬、陈竞士、冯佐兰、姚佐田诸人,上海有俞子祥、洪一声等。余姚有王叔平。此外长兴、杭州,也都有不少贵种到嘉会堂上来陈列,大概廿四日(今日)可运锡。
这里,寄语读者们,盛况不常,名花难得,届时大家到公园去,共向花间一醉吧!”
这次蕙展的时间是1937年4月25、26两日。也正是这一年的11月25日,日军攻陷无锡,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兰蕙多遭兵燹,据后来沈渊如记载“胜利大荷”中说,当时荣文卿的兰蕙也大都毁于此祸。日本的小原荣次郎也曾撰文谈过兰蕙被毁、爱兰家避难的一些情形。在他创办的《趣味之友》刊物中发表[战迹巡礼]一文记载,1938年4月13日小原荣次郎到达无锡,由于战乱,蒋东孚当时避难于上海,无锡蒋东孚香草居花园驻扎日军炮兵队,兰蕙殆尽,盆钵散乱,紫檀的花台等成了兵队的燃料;荣文卿家被烧毁;庄衍生名兰殆尽,兰蕙下落不明,兰棚被拆,成了建防空壕的材料。全家躲到山间避难去了。这种动乱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
四,民国三十六年三月二十三日《锡报》刊登莫愁〔我低徊于芝兰之室〕:“虽然春光还抖动在料峭的春寒里,但同庚厅上的〔春兰展览〕,却带来不少春意。
走进拥满着人们的同庚厅,就有一阵芝兰的幽香袭进鼻管,好象打泼了一坛名酒,香在空间,香在我的身边,香在我的唇间。”“爱兰的人们,曾为这些幽兰起了很多幽雅的名字,有太极、月佩、杨氏素荷、郑同荷、大富贵、望宋梅、绿云、翠盖、瑞梅、万字、方字、蕊蝶、宋梅等等,据说‘西神’是这次兰展中的最上乘,其余也都是不可多得的逸品。
兰毕竟出自幽谷高士,品格高逸,不同凡响,使人看了有一种超然出世之感。”
这次兰展的时间是1947年相比上一次蕙展整整十年,自无锡沦陷后我们看到剪报中关于兰展的消息不是很多,1940年举办过一次,沈渊如在“宜兴新梅”题款中说:“宜兴新梅,今岁由宜邑朱竞南先生所出。落山新花,兹来锡参加兰会。”1946年也举办过一次,规模相对要小一些虽然我案前的剪报不一定完全,但是战乱的影响是必然的。自1947年以后到1949年全国解放,没有再看到兰展的报导。
《锡报》《小锡报》《新无锡》中关于民国期间无锡地区的七次兰展报道,已介绍到这里。民国期间无锡地区兰事活动是频繁的,这正是兰花生命力的所在。人们正是通过兰展方式宣传兰花,宣传兰文化。
解放以后,无锡艺兰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发展,胡泉金、强士奎、张浩荣、夏新奎、隆贤法师、周阿兴、石桂洪、钱仲甫、陈耀明、陈学祥、陈尧祥、缪伯华、邢平原、丁永康、谈耀明等艺兰名家名贯天下。还有唐勤、杨长明、叶军然、蔡晓明等等一大批艺兰和兰艺高手云集。值得一提的是,陈学祥先生除了选育出“珍珠仙”以外,保存下蕙花“朵云”、“大陈字”、“端梅”、“老蜂巧”等稀有的珍贵品种。隆贤法师、陈耀明保存下蕙花“楼梅”。唐勤的“蕊顶”、杨长明的“紫观音”、谈耀明的“谈氏蕊蝶”等等。这些珍贵的名种不仅在无锡、在江苏、在全国也广为流传。博得天下兰人们的喜爱。
沈渊如的《兰花》、丁永康《中国兰艺三百问》、叶军然的《江浙春蕙兰欣赏与鉴别》的兰着出版,不仅仅丰富了无锡地区的兰文化,在整个兰界也起到了兰文化巨大的推广作用。
如上对无锡地区兰蕙的近代历史探源,仅仅是粗浅地认识,由于缺少相关历史资料和文献的记载,缺少更深入的分折和研究,如同沧海一粟,井蛙窥天。但是,我们仍然能够通过现有的资料,看到无锡地区兰花文化的历程和发展。祝愿无锡兰花在全国的兰事大潮中,更加波澜壮阔。
参考文献
〔1〕张光照《兴兰谱略》1816年
〔2〕杨复明《兰言四种》1924年
〔3〕沈白涛《兰蕙备忘录》1957-1964年
〔4〕吴恩元《兰蕙小史》1923年
〔5〕《锡报》《小锡报》《新无锡》1918-1947年
小原荣次郎《趣味之友》1938年